師宴平以前看過不少輪回題材的小說動漫,所以他對解決現在面臨的困境稍稍有點思路。
對于回檔能力者而言,開荒期最重要的是情報,一切會被重置的東西都是虛假的,最后通關的那個檔才是有意義的。
情報分為兩方面,一是環境情報,二是事件情報。
環境情報就是自身所處環境中的各種情報,事無巨細或隱秘難知,在別人看來讀檔者到了一個新環境立刻就能夠了解周圍的情況與民俗,甚至是一些特殊的渠道或者是boss的攻擊模式和難易度。這些都是通過讀檔者在不被記錄的時間線里不斷探索新地圖來達成的。
通俗地說就是背板。
就像現在,雖然對鎮上的人而言他師宴平才剛來這里,他卻對這個貧民窟一樣的小鎮十分了解,比如鎮長安保隊伍至少有兩把精度不高的噴子。
而事件情報則是指那些與時間密切相關的事件,比方說某段時間會下雨,在其他人的視角里就像能夠預知未來一樣。借此可以通過信息差來提前進行布局。
從探察角度來說,探查環境情報需要師宴平合理的作死;而事件情報則需要他盡量茍活。
這兩方面對他而言都很難。
死亡帶來的恐懼與痛苦讓師宴平現在很難把自己的生命當作獲取情報的籌碼,哪怕這只是一次死亡體驗。雖然理智上來說,他清楚他的死亡現在不是句號,而是一份資源。但他在潛意識里,更想把這份金手指當作自己的避風港。
在擁有覺悟之前,他只能勉強做到不在死亡面前露出丑態,沒有膽量去擁抱死亡。
其次,漫無目的地作死效率很低,回檔后為了維持原狀,師宴平需要進行長時間的重復行為。一方面這樣從頭再來很痛苦,好比打最終boss的時候發現好結局線需要一開始新手村的某個道具,然后重新開個檔在打一遍;另一方面,他的記憶力是有限的,比如一周目一些應該很重要的細節他完全沒留神,也記不太清楚了。
因此除非走頭無路或是有明確的目標,作死之道尚且作為備選。
茍活之道,則不難。
一周目的時候師宴平就幾次拒絕了鎮長的匹配相親,當時沒有意識到這是一件多么惡毒的事情,只是覺得混得這么慘再談戀愛簡直腦子有坑。但現在想來,如果作為貨物的孩子能夠健康地成長到三歲,那么作為“家庭成員”和“可持續產出”的父母至少也會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假結婚,然后拖到有轉機出現為止。
在沒有新的方向出現前,這是最優解。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比如:沒有轉機出現怎么辦?自己該如何對待“妻子”?不懷孕的話會不會被抓去掏內臟?
不如待在家里吧,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沒辦法了再被介紹相親的時候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這樣也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不需要怪自己,他們本來就會有這種悲慘的命運。
各種念頭在腦海里轟鳴。
“呼——”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師宴平的心湖里各種紛紛擾擾的念頭沉寂下來。
他起身直接推開了門。
這是目前的最優解了。
但是這種思考方式和行動力,很奇怪,說起來我穿越前......
【嘖】
剛推開門的師宴平環顧了一下四周。
“什么b動靜?”
但他什么也沒發現,不禁脫口而出:“幻覺?”
話剛說出口師宴平就后悔了,這不是鬼片炮灰的經典臺詞嘛。好在艷陽高照的晴朗天氣驅散了他心里的疑慮,師宴平穩步走在了通往鎮長家的土路上。
鎮長家是鎮上唯一一座高樓,有四層。這里的其他房子都和一個模子倒出來一樣,是四四方方的一層兩居室,唯獨鎮長家是帶花園泳池的小別墅。
院子外圍是兩米高的圍墻,師宴平正打算拍門,門開了。原來是鎮長帶著幾個小弟剛好送客人出門。這位客人一身筆挺白色西裝,身高約兩米,臉戴一副金絲眼鏡,面容俊朗,神情和藹。
馬鎮長的人和鎮上的普通居民區分很明顯,比起普通居民,他們身高都很高,面容也較為俊朗。哪怕是略顯富態的馬鎮長,也是一米九幾,方臉劍眉。
看到師宴平擋在門口,幾個霰彈小弟面露不悅,正打算上前,馬鎮長卻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旁邊的白西裝往外避開半步,盯著師宴平,一副別有興致的樣子。
“我是來申請.....”
“老馬,你養的這位荒人不如賣給我。這種品質,在城里也是珍品。”
師宴平話還沒說完,白西裝開口打斷了他。不等馬鎮長回話,他又指著那幾個霰彈小弟對師宴平說:“你能過上比他們還好的日子,充足的食物和休息時間,只要你配合。”
白西裝語氣稍顯猶豫,他在試圖向師宴平這個“荒人”描繪一個師宴平能理解,且具有吸引力的未來。
主線任務?師宴平默默記下了這個疑似脫離新手村的契機。還有這幾句話中值得注意的“養”“荒人”和“城里”。
這是新方向。
見師宴平好像有些迷糊,馬鎮長將一只手按在了師宴平的肩膀上,溫和地對白西裝說到:“什么荒人不荒人的,黃老弟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很照顧自己人。”另一只手順勢撩起師宴平的袖口,看到里面一抹白皙的手腕,又抬眼瞧了瞧師宴平臟兮兮的臉和亂糟糟的頭發,心中頓時了然。
這人販子眼夠尖,看上了這小子一副好皮囊。
眼看這兩人三言兩語把自己當作貨物,好像要聊起來,師宴平趕忙繼續說:“相親的!相親的!聽鄰居說介紹對象。”
馬鎮長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依然沒搭理師宴平,轉頭開口朝小弟說到:“有客人呢,問問住哪的,給送回去,客氣點。”說著卻是朝著白西裝比價出一個“請”的手勢。
白西裝也不在意,小生意而已,犯不上硬要人。
小弟反應很快,對著師宴平一頓推搡就把他趕離了鎮長那片別墅區。兩人過了個轉角,眼看著脫離了那邊的視線,霰彈小弟一腳就踹在了師宴平屁股上。
“滾!”
說著還拿著手里的霰彈槍朝著師宴平比劃了比劃。
師宴平受了一腳也沒發火,對方比自己高一個頭,壯得和頭熊似的,手里還有槍,這就叫君子不爭一時之氣。
他拍拍屁股朝周圍逛去,打算打聽打聽荒人是怎么回事,這是之前從來沒聽過的說法。
另一邊,馬鎮長送走了白西裝后,立刻拉著幾個手下回屋子里查監控,想看看這愣頭青哪兒來的。這小子臟是臟,長得卻細皮嫩肉的,手上也么不見粗糙,明顯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從哪兒混進來的。
這鎮上看起來蕭條破敗,可街上、垃圾場上的監控是一個不少,只是平常鎮長手底下這幫混子懶得看罷了,因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很快從數據庫檢索到。
要追溯的內容離現在很近,他們稍稍往前翻就看到了師宴平的蹤跡,土路、小屋、土路、街口。
沒了。
畫面里這個人,突然在這一幀出現在了街口的畫面里。
站在鎮長后面的幾個手下互相看了一眼,縮了縮頭,沒人出聲發問。
鎮長看著全息顯示儀,沉默了好一會兒,又重新看了幾遍,終于朝著身后幾個面面相覷的小弟吩咐道:“之后就當這人不存在,他干什么都別理他,不太麻煩的話盡量順著他來。”
馬鎮長已經一邊看一邊用自己的個人終端對比了一下資料庫,能實現的技術不少,不過哪怕是最簡單的光學迷彩和電子侵入,也不是自己這個靠著管垃圾場和幫上面處理灰產的小頭目能有調用權限的。
自己就當沒看見,按上面的規章制度來。
自己不瞎搞至少不會出錯,真有什么破事要人背鍋也由不得自己,多做多錯,大不了去監獄養老,帝國對合法公民的人權還是蠻有保障的。
“那他今天說的那個什么....相親?”一個小弟舉手問。
“黃澤那批貨不是有個有問題的嗎?丟給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馬鎮長檢索了一下“相親”這個詞的含義,吩咐道。
“那可是城里來的,給荒人育苗會不會......”提問的小弟好像覺得更麻煩了。
“你笨吶!怎么可能是真荒人?就按正常管,別把人惹急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