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在想什么?”
身上帶有草木香,聲音溫和清澈肯定是初堯生。
畫枝用手支著頭并未看他,眼睛繼續瞅著前方紛飛的細雪和被染成淡淡白色的世界。
她憑借著他身上的香氣和聲音已經猜到了是他,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深更半夜能出現在南苑的人除了初堯生又還能是誰?自己未免竟有些好笑。
“沒什么,想家了。”
畫枝才不會傻到告訴他實話,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著些什么奇怪的東西,她突然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初堯生的身子微僵,猶豫的問道:“想回去了?”
畫枝搖了搖頭,“不想。”
這可不是騙他哄他開心而說的話,她是真的不想回去,與其活在束縛多到讓人喘不過氣的現代,倒不如活的自在一些雖然生命很危險。
初堯生似是松了一口氣,衣服劃破空氣發出一聲破空聲。
畫枝只覺身上一暖,轉頭就見初堯生坐在她的身側看著腳下的夜景也不知在想著何事。
畫枝瞇了瞇眼睛,想努力看清記住他的長相,只可惜入眼的還是和之前一般無二,看樣像是無緣。
“喏。”初堯生不知從何處摸索出了一白玉罐子,在畫枝眼前晃了晃。
畫枝伸手趕忙接過,這些天的經驗告訴她,初堯生給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如果她拒絕就會被當她的面直接毀了,與其暴殄天物還不如不要白不要。
“這是什么?”畫枝用手掂了掂,似乎是液體,轉頭看向一邊懶洋洋支著頭看著自己的初堯生。
“打開看看。”初堯生點了點下巴,示意畫枝把那塞著罐口的塞子打開。
畫枝伸手微微用力,塞子隨著一聲輕響便被她拽了下來,一股淡淡花香間雜著酒香彌漫四周,畫枝的眼睛瞬間笑成了月牙狀。
竟然是花釀!畫枝以前就很喜歡吃酒,尤其是在這雪夜中吃酒,剛剛她還在遺憾這么好的景色竟然忘記了備酒真是辜負,沒想到初堯生就給她送酒來了。
還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的好事,如果在現代的話,初堯生一定就是那體貼入微的鄰家大哥哥形象,簡直就是賢夫良君的好人!
“謝謝。”畫枝感謝道。
初堯生笑了笑,左手輕撫,像是變戲法一樣,幾罐花釀便出現在她身側,木質矮桌上的盤子中裝著的果仁叫花雞水果點心一應俱全,桌上暖爐中散發著熱氣,他率先拿起一個白玉小瓶開始給畫枝暖起酒來。
初堯生食素從不近葷腥,能讓叫花雞出現在他的一米之內也是難為他了。
“你不近葷腥,要不把這叫花雞送走吧。”畫枝感受著意識中的肥貓因為饞著叫花雞而瘋狂的叫嚷,于是試探的問到。
她想把叫花雞偷偷拿走給肥貓開開葷,它饞可不是一天兩天的毛病,磨起人來煩人的很。
花釀入杯,香氣四溢。
“不必,我食葷腥,只是不喜。”
“那……”畫枝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你吃酒?”她記得初堯生好像也甚少吃酒,像是也不喜。
初堯生挑了挑眉,“我甚少吃酒,但不代表不會。”
說罷,像是要證明一樣,抬手一杯,手落酒盡,行云流水氣吞山河。
只是,這吃酒的模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個會吃酒的人。
猛的像是在喝水,哪里像是在喝酒。
畫枝咽了咽口水,在魂識空間里安撫著肥貓,并承諾了事后給它五只才消停。
初堯生這吃酒方法,不是酒神就是根本就沒喝過酒。
可他如果不吃酒又怎么可能會釀酒,想必應該是個酒神。
轉而他又拿出一個墨色的酒壇給自己溫起酒來,香氣和花釀有區別,他那酒有點淡淡的草木香。
果然沒出幾杯酒,初堯生那白皙的臉上已經泛了點紅意,清澈的眸子也帶著一些迷離。
畫枝扯了扯嘴角,很想說一句垃圾,浪費了她對他給予了酒神這么高的評價。
但是她不敢,她怕初堯生酒品不好,惱羞成怒把她從觀景臺上踹下去。
不過她又一次刷新了對初堯生的理解。
她喝的這花釀連帶初堯生喝的那藥釀都是出自于他之手,先不說初堯生為什么會閑到去親手釀酒,單說說這兩種酒的區別。
一個甜香可口柔和至極,像是在喝甜水一樣。
而另一個……苦到發澀,像是在喝中藥。
別問她為什么知道,問就是好奇心惹的禍。
萬幸她有了先見之明,只輕輕喝了一小口,可也差點苦到閉氣。
初堯生的介紹是,畫枝喝的花釀名叫情私,他喝的藥釀名叫鶴紅。
還真挺像鶴頂紅。
能直接把人苦到去世的“毒酒”,和他喝的藥茶不相上下。
她就納了悶了,初堯生是不是感官神經失常對苦免疫了,要不這玩應是個人能拿來一小口一小口啄?一小口一小口品?
不過轉而又發現不對勁,他這次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而是一杯一杯的灌。
怪不得喝的那么猛,原來是這酒一般人享受不了。
一口花釀下肚,畫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其實想想目前的生活也很不錯和幸運了,沒剛到這個世界上就遇兇險,最少現在自己安全無恙,也不必勾心斗角,身邊還有一個暫時沒有危險已經達成協議的大殺器。
想想也不算太糟糕。
“明日……你還要參加考核,你少喝些。”
畫枝只聽砰的一聲,再看過去,初堯生已經趴在矮桌上人事不省睡的正香。
幸虧,他的酒品還不錯,最起碼喝醉了只知道睡覺,不鬧人。
畫枝用手捅了捅初堯生的臉,溫熱細嫩,滑滑的,沒有痘痘。又點了點他的鼻梁,高挺,鼻尖微翹。又碰了碰他的嘴唇,薄薄的,雖微抿著,但可以感受到不長也不厚。
手指微微繼續向下,畫枝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下巴略尖,臉頰輪廓分明,骨骼清晰,大致可以斷定,如果不帥也不可能丑到讓人食難下咽的程度。
說不她擔心他的長相那是假的,畢竟她以后很有可能就要和初堯生捆綁在一塊了,雖然她臉盲但誰能確定萬一哪天不會突然好了呢?如果好了的話,入眼的是一個丑到離譜的人,那估計她會瞎。
皮膚是真好,畫枝轉頭默默看了初堯生喝的那鶴紅半天。
以她的觀察發現,他平時喝的茶就是藥茶,而現在喝的酒也是藥酒。
皆是苦到恐怖,他又不是什么落難書生,憶苦思甜也太不合乎于常理,除非……
雪夜中,紅衣女孩醉的不省人事,也許只有哪紛紛的雪花才能發現哪本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微微上挑的嘴角和那帶著笑意的藍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