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走的那天,塵許還有一些鏢局其他人的家人就去了那個所謂的安民崗。
他們去的時候,看到還有許多尸體沒來得及掩埋,現在正值盛夏,尸體掩埋的速度遠比不上尸體腐爛的速度,所以那里臭氣熏天。
那里有負責掩埋尸體的官吏的叫罵聲,還有那些失去親人的人的痛哭聲。
塵許他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到了那里就開始瘋狂地翻看那些還沒來得及掩埋的尸體。塵源不放心塵許,一直沒敢離她太遠。他們從上午找到了下午,其間有人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安民崗的痛哭聲瞬間大了起來。塵許也是邊找邊哭,眼淚遮擋了視線,就擦干了再找。可是直到那些尸體都翻了,她依舊沒有找到她的阿爹。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塵許又悲又喜,悲的是她找不到她的阿爹了,喜得是還好這些尸體里沒有她的阿爹。可她又害怕,萬一阿爹已經被埋了呢?她內心十分糾結,隨即崩潰大哭。
塵滿被塵許嚇到了,他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他無措地叫著:“阿姐~”塵源和阿易見塵源不太對勁,連忙向她跑去。
塵源離塵許較近,他一把將塵許扯到懷里,他緊緊地抱著她,聲音顫抖地說:“阿許,你冷靜一點……”可塵許壓根不聽他說,她奮力掙脫了他,隨后沖向了一個墳堆,開始瘋狂地刨土。
附近的一個衙役看到后開始厲聲制止,見塵許不聽,他氣沖沖地走向塵許,塵源見狀立馬將塵許擋在了身后,塵滿和阿易隨后也跑了過來。
衙役看著面前的三個孩子,心里有了不忍,于是他放緩了語氣說:“沒用的,墳里的人都死了兩個月以上,現在天氣這么熱,尸體早就腐爛了。即使挖出了尸體,肯定也看不清面容了,你們又何必呢?再說,這么多尸體若不及時掩埋,很有可能會引起瘟疫,衙門是不會允許挖墳的,你們快走吧。”塵許似乎聽懂了,她的手僵在了空中,除了流淚,她似乎再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塵源轉過身蹲了下來,他從后面輕輕抱住塵許,只聽見塵許無力地說:“阿源,我找不到阿爹了……”說完塵許就暈倒在了塵源身上,塵源連忙探了探她的鼻息,心里松了一口氣,他連忙背起塵許,對其他兩人說:“回家。”
這一次,塵許沒有病倒,她在第二天中午就醒了。她一醒來就看到一臉憔悴的塵源守在床邊,見她醒來,塵源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問她:“阿許,沒事吧?”塵許苦笑著搖了搖頭。
“李奶奶在嗎?我想見她。”塵許聲音沙啞的說。
“我去叫她。”塵源說著出了門,塵許背靠著床頭又抹了兩把眼淚。
聽說塵許醒了,塵滿和阿易也來了。李奶奶一看到塵許眼淚就流了出來,進門前她還暗自告訴自己,絕不能在許兒面前哭,那孩子身子弱,哭多了對身體不好。可見到了許兒,她又忍不住地傷心。她連忙上前查看許兒的情況,她緊緊地握住了許兒的雙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源,報喪吧。”塵許平靜對他們說。隨后她又對眼前的李奶奶說:“李奶奶,我想讓阿爹走得體面一些,可這方面的事我們又不懂,所以還要麻煩您了。”李奶奶聽了又抹了一把眼淚,心疼地拍了拍塵許的手。
那日之后,他們開始準備塵偉的喪事。因為沒有找到塵偉的遺體,所以棺材里放的是他舊時的衣服。塵家三個孩子批麻戴孝,送了塵偉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