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夏在醫院里呆了大半個月就出院了,阿婆勸著讓她在多住幾天,她沒同意。
期間談振民來看了她一次,談振民老了很多,大概是柳林受了氣都撒在他身上了。
談振民說了聲謝謝和對不起。許是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對不起手術里發生的事情。
出了院,談夏又去了墓地,她這次帶了白玫瑰。
祁正隔壁來了個新鄰居,興許是趁著她在醫院期間搬來的。
墓碑的主人是小麥,她有些意外。
談夏站在倆個墓碑中間,將白玫瑰分成倆份分別放在倆個墓碑前。
她看著照片上笑的很開心的小麥,滿含歉意道,“這次你就先將就一下,下次我來,在給你帶向日葵過來”
小麥最喜歡的花是向日葵,她說向日葵的代表著不求回報的愛情和專一忠誠的態度。
她希望她的愛情會是這樣。
…
小麥曾說,“夏夏,咱們倆以后要是吵架了,你帶著向日葵,我帶著桔梗,那咱倆就必須要和好。不準在生氣了”
談夏和小麥就吵過一次架,那次誰也沒有主動帶著花求和,那次吵的很兇,也害了祁正。
…
“夏夏,我想好了,我要告白”,小麥背靠在欄桿上,雙手反握著欄桿,眼睛里全是光,眉飛色舞的說著,“我覺得祁正是喜歡我的,不然他為什么要教我學習。而且,我發現了,我只要往他那邊看,他都會害羞的躲避我的視線”
小麥說著自己激動了起來,耳朵慢慢紅著,“祁正他本來就臉皮薄,告白這件事,又不是非得是男生做”
小麥和祁正告白的那天是在高考后??纪暝嚨乃齻兗s好了一起慶賀。
吃了飯,小麥提議去唱歌,祁正一開始不愿意,但是架不住小麥孜孜不倦的勸說,勉強同意。
一開始,氣氛很好,大家一同唱著歌吃東西。
直到音樂停了,小麥拿著話筒,眼里全是光,“今天咱們高考結束了,以后就是大學生了”
“我不想我的未來有遺憾,所以今天我要做一件事”,小麥一臉認真盯著祁正。
祁正再遲鈍,也知道小麥要做的事是什么了,起身拉著小麥要出去。
小麥掙開祁正,“你干嘛,拉著我出去干嘛”
祁正冷著臉說,“出去說”
小麥以為他可能是害羞。將手里話筒扔給陳錦,便順從跟了出去。
話筒被陳錦接到,發出刺啦的聲音,很刺耳。
陳錦伸手捂住耳朵,說了句真響便將話筒扔在一邊。他喝著桌子上的可樂,一口接著一口。
“彭”的一聲,可樂被他摔在桌子上,陳錦皺著眉,有些委屈問談夏,“小麥是不是喜歡祁正”
談夏點頭。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一點不知道”
談夏吃著果盤里的水果打著馬虎眼道,“應該是最近吧”
過了大概有十五分鐘,她們才回來,小麥好像哭了,眼睛紅紅的。
一回來就拿著包要走,陳錦攔住她不解問,“怎么了”
小麥掙開陳錦的手,冷著聲音看談夏,“你問她”
談夏一臉懵,求救的看了眼祁正,示意他解釋一下發生了什么。
這一幕恰好被小麥看到,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情徹底炸了,“談夏,你故意的是嗎”
她甩開手里的包,皺著眉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一開始就知道祁正喜歡你,故意讓我告白,是不是就為了看我笑話?”
這一番話讓談夏聽得云里霧里的,她愣住,剛想開口解釋。
小麥便跑走了,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陳錦跟著追了出去。
包廂內氣氛有些尷尬,一旁安靜很久的祁正開口,“我是喜歡你”
“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是不想給你造成困擾”
祁正低著頭攥著拳,“今天實在是沒辦法了。對不起,還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談夏是一個討厭麻煩事的人,主要是已經有太多麻煩事纏著她了,所以她不主動交朋友,就是因為怕被造成困擾。
祁正對談夏這一點很了解,本來他是打算上了大學之后再說。可沒想到小麥的告白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沒辦法,小麥以為他是在騙她,逼問他喜歡的人是誰,他不想編個不知名的人,造成麻煩。
可沒想到,他還是給她造成了麻煩。
“我…我先走了”,談夏被祁正嚇到,說了這句話便跑走了。
祁正跟著追著她,語氣有些慌亂,“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她們二人都沒說話,直到快到家時,祁正叫住她。
“談夏…我不希望我的喜歡會給你造成困擾,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會盡量不打擾你的”,祁正一臉認真的盯著談夏。
“喜歡不是一件讓雙方都困擾的事情。我喜歡你,是我個人的事情。你不喜歡…那沒關系,以后我離你遠點就行了?!?,他沖談夏笑了笑,“反正,高考已經結束了,咱們也是要分道揚鑣的”,本來他是想著和她一個大學的。可現在,估計是沒辦法了。
祁正的身子被月光拉長,他一本正經,眼里都是光,很認真很認真得說著。
談夏被他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匆匆說了句我先回去了,便逃離這個讓她有些難堪的氛圍。
她現在心里很亂,對目前的情況感到有些無助。
小麥過了好幾天便來找她了,小麥說,“咱們聊聊吧”
談夏跟著她來到公園,公園里有個池塘,池塘很大,水很深。
旁邊有柳樹,柳樹被風吹的枝丫晃著。
小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吭聲。
談夏站在原地問,“你想聊什么”
小麥不急不慢說,“別急,還有人沒來”
等了一會,祁正的身影出現。
祁正應該是跑來的,滿頭大汗,擔憂的將談夏拉過一旁問,“你沒事吧”
談夏有點懵,“怎么了”
看到她沒事,他提了一路的氣這才放下心來。
“他原本是不打算來的,我用你的安全威脅他來的”,小麥在一旁安靜的解釋。
看到他倆這副膩膩歪歪的樣子,心里的懷疑在作怪,她冷笑一聲問,“談夏,你是不是早就跟祁正糾纏不休了”
“秦梓麥”,一旁的祁正好像生氣了,眼里帶著怒氣喊著她的名字。
小麥被祁正嚇到,停頓幾秒說,“我又沒問你,你吱什么聲”
轉而又問,“我要聽你說。你說你是不是早就和祁正在一起了”
談夏搖頭,“不是的,小麥”
她不知從哪里解釋,正思索著怎么解釋才比較好。
一時不備被小麥推著后退了幾步,祁正及時扶住她,她才沒摔下去。
祁正的動作刺傷了小麥的眼睛,怒從心起,她扯著嗓子喊,“這就是你說的不是”
許是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挫,小麥像發瘋了似的推著祁正。
祁正不反抗,在原地被她推著。
小麥用的力氣有些大,祁正接連往后退著,一不小心被池塘邊沿拌住,又因小麥推著上半身,一時不備跌落在池塘里。
談夏眼睜睜看到祁正落水,她沖到池塘邊,叫著他的名字。
推人落水的小麥表情一頓,慌亂解釋道,“你慌什么,他又不是不會水”
池塘里遲遲沒有祁正的身影,談夏一急跟著跳進水里。
她沿著水中央叫著祁正,祁正沒有回應他,談夏動作急了起來,左腿慢慢抽筋,水流嗆著她。
再次醒來時,周圍是很濃烈消毒水的味道,她喉嚨好疼,嘴巴干干的。
談夏用了全身的力氣,左手才慢慢抬起,把一旁正趴在她手邊的睡覺的的人驚醒。
“夏夏,你沒事吧”,阿婆皺著眉問著。
談夏磕磕絆絆說著,“水…水水”
阿婆手忙腳亂拿起水喂她。
好半天,談夏才緩過勁。她問,“我這是在哪里”
阿婆放下杯子說,“醫院”
聽到醫院二字,她失去的記憶瞬間回來。
談夏起身問,“祁正怎么樣了,祁正怎么樣了”
阿婆嘆了口氣,“那孩子沒了”
…
談夏醒的第二天就出院了。
出院后,她先去了祁正。,祁母哭著的聲音在門外就聽的一清二楚。
談夏籌措了好一會才敲了門,門是被祁父打開。
祁父看到談夏,愣了一下?;厣襁^來連忙讓開身子讓她進來。
正哭著的祁母見到她,手忙腳亂擦著眼淚,她有些不好意思說,“讓你見怪了”,端著水遞給談夏,“家里沒茶葉了,只能委屈你喝白開水了”
祁正的父母是人民教師,對于自己兒子的身亡并未怪罪在談夏身上。
祁母輕聲細語問,“你身體還好嗎,怎么這么快就出院了”
“已經好了”,談夏飲著杯子里的水,低著頭滿含歉意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祁正不會死,她是殺害祁正的罪魁禍首,祁正都是因為為了救她才死的。
記憶里最后的場景是祁正托著她把她送到了岸邊,只是他最后倒在了水里。
“傻孩子,祁正是為了救人,不是你的錯”,祁母抱著談夏安慰著,臉上流著淚,嗚咽著。
祁正葬禮那天下了小雨,談夏穿著黑色的連衣裙,手里拿了一朵白玫瑰,祁正生前最喜歡的花就是白玫瑰。
禮堂上中央擺放著祁正不茍言笑的照片,聽祁母說,他只要一照相,都是這副表情。
祁正照片旁,放著一個錦旗。錦旗上寫著,奮不顧身,舍己救人。
小麥在她昏迷時,對警察說,她不小心掉水里了,是祁正救了她。
她對不起祁正,她沒有揭穿這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