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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廉貞城外,某樹林里。
星河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眼緊閉,面容平靜專注,周身環(huán)繞著一股淡淡的靈氣波動。
他正在運轉(zhuǎn)著前些日子新入手的功法——《洛水訣》。
星河原計劃其實是打算到廉貞典當行的三四五樓長長見識,看看還有哪些自己沒見過的仙家寶物。
然而,在得知從三樓開始,每上一層樓都需要支付一定的押金,以確保擁有購買力,而自己又是個連三樓押金都支付不起的“土狗”之后。
星河只得又灰溜溜地離開了典當行。
至此,他的長見識計劃泡湯了。
那接下來要做什么呢?
星河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來自己數(shù)天前好像莫名其妙地入手了一本名叫《洛水訣》的功法來著。
所以他決定先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一下。
說起這本功法,星河事后回想起來,總覺得有點來路不明。
畢竟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能想起來那個自稱是自己故人的青年男子到底是誰。
不過既然對方認識洛紅,沒有收回洛氏一族的靈劍,送的又是洛氏一族的功法,那想來應該是不會害自己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星河自然也就放心大膽地修煉了起來。
《洛水訣》中功的部分并不難學。
事實上大多數(shù)功法在引氣入體方面基本相同,無非就是快和慢,以及調(diào)動出來的靈氣存在些許區(qū)別。
星河嘗試了下,發(fā)現(xiàn)就引氣入體而言,《洛水訣》和《千山訣》的速度是差不太多的。
所以想要通過改修《洛水訣》來加快自身修煉速度,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等嘗試完《洛水訣》功的部分,星河就準備開始學習《洛水訣》上記載的法了。
然后他就傻眼了,甚至還有點兒想罵人。
因為在這本功法上,除了最開始那兩頁記載的“靈氣化水術(shù)”和“御水術(shù)”之外。
之后所有頁面上的法術(shù),竟然全都被人用漆黑墨筆給涂掉了。
星河這才猛地想起,那名年輕男子好像確實是有說過,他對這卷《洛水訣》進行了一些改進。
說是加入了一些屬于他自己的個人理解。
可問題是這就是他所謂的個人理解嗎?!
看著功法中那些被涂抹得一團漆黑的頁面,星河腦內(nèi)不由得有點兒懵。
不過,就在星河不信邪,直接量子波動速讀到最后,想看看還有沒有其它剩余法術(shù)的時候。
他看見了寫在功法末頁的那句話。
水即萬物,水即萬法。
至此,內(nèi)心猛然一動,如同撥開云霧般,星河悟了。
正如洛紅之前曾經(jīng)教導過他的那樣,很多法術(shù)在本質(zhì)上其實并沒有太大區(qū)別。
一味地去追求法術(shù)數(shù)量,本身就是一種本末倒置的行為。
無論是看似簡單的分水術(shù)也好,還是稍微復雜一些的履水術(shù)也罷。
說到底,它們都只不過是御水術(shù)這一基礎法術(shù)的不同應用罷了。
與其想著如何學習更多花樣繁多的法術(shù),倒不如先將最為基本的靈氣化水和御水術(shù)練好。
努力加快自己靈氣化水的速度,提高自己所能控制的最大水量。
然后再以此為基礎,去仔細思索水能怎么用,能夠用來干些什么。
就這樣,星河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時間再次回到現(xiàn)在,正閉眼沉思的星河身旁,不知何時早已凝聚出大片濃郁水霧。
這些水霧帶著一絲涼意,就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周身緩緩飄動。
也就在下一秒,身處水霧之中的星河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中精光一閃,驟然大喝了一聲:“斬!”
緊接著周圍那片濃郁水霧便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一般。
迅速凝聚成一道晶瑩剔透、鋒利無比的水刃。
帶著一股凌厲寒意,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猛地向著前方茂密樹林斬去。
“轟隆隆——”
巨物倒塌的轟隆聲此起彼伏,水刃如同無情的伐木機器一般,將所經(jīng)之處的所有樹木盡數(shù)斬斷。
直至飛出近五六丈開外的距離后,方才化作點點水滴掉落。
一時之間,樹林之中塵土飛揚,木葉紛落。
只是,等塵埃散盡,正驚訝于水刃威力的星河,還沒來得及欣喜一下。
就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極為憤怒的咒罵:
“我*?!哪個**亂扔的法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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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為上,這是三十六計中的最后一計,也是最為實用的一計。
尤其是當你干了某件壞事之后。
而此刻的星河就動用了這一計謀。
秉持著“沒被抓到就不是我干的”的原則。
在聽見那道咒罵聲的第一瞬間,預感不妙的星河便立即起身,準備腳底抹油跑路了。
至于一人做事一人當?等被抓到了再說。
沒被抓到之前不存在的好吧!
當然,星河其實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沒有想過留下來,向?qū)Ψ秸\懇道個歉啥的。
只是他有點慫。
雖說剛剛那道聲音聽著像是女聲。
但光聽那一連串的咒罵,就知道對方大概率是個脾氣暴躁、不好溝通的主。
由于樹林里障礙物太多,飛天上又太過明顯。
星河在跑路的過程中沒有御劍,而是選擇了雙腿。
踏過落葉,越過枯枝,驚起幾只林中枝頭上的睡鳥。
星河身形矯健地在樹林中穿梭,速度飛快。
他就這樣朝著聲音來源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逃。
期間還時不時地回頭張望兩眼,直到確認沒人追來之后,方才逐漸放緩腳步,停了下來。
然而,也就在星河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安全了,開始放松警惕,稍稍松了口氣的瞬間。
他的腦袋上方忽然響起了一道帶著些許揶揄意味的說話聲響。
“不跑了?”那道聲音如是發(fā)問。
聽到聲音的星河呆呆一愣,背脊瞬間發(fā)寒,冷汗直冒。
他趕忙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看去。
只見一名年輕女子此刻正姿態(tài)悠閑地坐在自己身旁一棵粗壯大樹的樹枝上。
她盈盈雙眼微微瞇起,正用一種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的神情,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自己。
“不跑了……”星河苦著張臉,欲哭無淚。
他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是有夠差的,這都什么事啊,晦氣,太晦氣了。
早在看見女子的第一瞬間,星河就下意識地運轉(zhuǎn)體內(nèi)靈氣,用望氣術(shù)探查了一下。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該名女子的修為和自己一樣,都是已經(jīng)完成了煉氣化神。
只不過,雖說兩人都完成了煉氣化神。
但星河心里非常清楚,自己這個煉氣化神是帶著那么點水分的。
別的不說,光憑自己沒能從別人手中跑掉這點來看,就知道自己在修為方面肯定也是不如別人的了。
至此,星河大大方方地放棄抵抗等著挨罵。
反正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過。
他干脆直接擺爛了,站在原地,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名女子。
女子腰間的腰帶上掛著六根約半尺長的竹筒,左右兩側(cè)各三。
就外貌來看年齡似乎不大,約二十四五出頭,膚白勝雪,雙瞳剪水。
雖說遠不如洛紅與宥千佳那般令人驚艷,但也絕對稱得上是極美。
尤其是那身合體的青衣長裙,完美勾勒出了女子那秾纖得衷,修短合度的姣好身姿。
只不過,最吸引星河目光的,還是女子那只裸露在外的右手手背。
因為那上面覆蓋著一個五彩斑斕的蜘蛛紋身。
或許是注意到了星河的目光,年輕女子下意識地用左手擋了擋右手背上的蜘蛛紋身,細長蛾眉微微一蹙。
隨后從樹上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星河面前,面帶些許不悅地呵斥道:
“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喂,我問你,剛剛那個法術(shù)是你扔的對吧?”
“我說不是你信嗎?”有些尷尬地用手撓了撓臉,星河收回目光后,試探性地反問了一句。
“你說呢?”年輕女子沒好氣地雙手抱在胸前,如水眼眸上抬,白了星河一眼。
“對不起啊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剛剛在修煉,不知道你在那兒,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就不會用那個法術(shù)了。”
眼見無法糊弄,星河連忙躬下身子,雙手合十,態(tài)度誠懇地陪笑道歉。
不過,也正是通過這幾句簡單的交談,星河發(fā)現(xiàn)女子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脾氣暴躁、難以溝通。
這讓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心只想著跑路的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而另一邊,在星河誠懇道歉完后,女子撇了星河一眼,最終放下抱懷雙手,朱唇輕啟,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唉…算了算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好不容易才引出來的掠影蛾被嚇跑了。
“算了,就當交一個朋友了,我姓陸,叫陸仁珈,你怎么稱呼?”
“姓項,叫項星河。”見女子不再繼續(xù)追究,終于是松了口氣的星河立即應道。
“項星河,星河,行,我記下了。”陸仁珈叨念了一下,挑了挑眉,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隨即有些不懷好意地沖著星河笑了一下,請求道:
“既然星河你覺得有愧,那就幫我一起重新捉一下掠影蛾吧。”
“啊?我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星河先是神情一愣,隨后緩緩地點了點頭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沒見過掠影蛾,不知道掠影蛾是什么樣的。”
“這個簡單,我可以給你大致形容一下。”陸仁珈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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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影蛾是玉衡這顆星球上特有的一種蟲子,翅展約五六歲孩童巴掌大小。
翅膀整體呈灰褐色,上有細碎的紅黑紫三色斑紋以及大量磷片。
在尋常修士眼中,掠影蛾和其它那些隨處可見的蟲子并無任何不同,即便送到面前也不會令人過多在意。
但對于那些以蠱入道的修士而言,掠影蛾就是一件極為難得的稀世珍寶了。
蠱修們會通過專門的陣法來煉化掠影蛾,從而讓自己的蠱蟲獲取“掠影”這一特殊能力。
即利用靈氣強化蠱蟲,讓蠱蟲的速度在短時間內(nèi)提升數(shù)倍不止。
然而,掠影蛾的數(shù)量極其稀少。
而且天生就非常善于偽裝,翅膀上覆蓋著一層能夠隨環(huán)境顏色變化的特殊鱗片。
這讓它們可以完美地融入到各種陰影之中。
因此,想要尋得一只掠影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掠影蛾感知極為敏銳,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盯上了,就會逃的飛快,難以捕獲。
這也導致了掠影蛾在蠱修市場上幾乎算得上是有市無價。
不過,想要獲取掠影蛾也并非真的就毫無辦法。
與其它普通飛蛾一般,掠影蛾迷戀火焰,尤其是青色的火焰。
它們喜歡圍繞在火焰周邊飛舞,且飛舞的過程中,警惕性也會大幅度的下降。
也正是因此,為了能夠獲取掠影蛾。
蠱修們通常會退而求其次地購買一種能夠燒出青色火焰的“青鯢燭”來充當誘餌,嘗試捕捉。
而這,也正是陸仁珈來到這片樹林里的真正目的。
早在半個月前,偶然得知有人曾在這片樹林里見過掠影蛾蹤跡的陸仁珈,便特意花費高價買了十多支青鯢燭。
想要碰碰運氣,試著捕獲掠影蛾。
只是半個月過去了,青鯢燭都快用完了,她卻還是一無所獲。
雖說在此期間,她確實也曾用青鯢燭誘出過幾次掠影蛾。
然而,那些圍繞青色火焰飛舞的掠影蛾卻依舊極為敏感。
每當她小心翼翼快要靠近的時候,就會瞬間以極快的速度飛走,逃得無影無蹤。
不過就在剛剛,趴在林中泥地上,埋伏了整整一天的她,終于又用青鯢燭誘出了一只掠影蛾。
并且這回好不容易成功靠近,眼看就要捉到的瞬間。
一道靈氣聚成的水刃突然從不遠處直飛而來,一下子便將馬上就能到手的掠影蛾給嚇跑了。
這讓她不禁氣得牙癢癢,忍不住大罵出聲,恨不得直接將扔這道水刃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然而,等她追上那個瞎扔水刃的人,想要狠狠揍那人一頓解解氣的時候。
才發(fā)現(xiàn)那人似乎有些不太一般。
盡管那人和自己的修為一樣,都只不過是完成了煉氣化神。
但是不知為何,自己身上的所有蠱蟲似乎都出于本能地對那人感到害怕。
甚至是害怕到全身僵硬,絲毫不敢動彈的那種。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緣故,但是至少有一點她可以確定。
那就是眼前這個人絕不簡單。
這一意想不到的變故。也讓陸仁珈瞬間放棄了找那人麻煩的念頭。
畢竟她是一名蠱修,一名幾乎只會蠱類法術(shù)的蠱修。
雖說蠱蟲在害怕的情況下,通過指揮也可以強行讓它們行動。
但在明知對方不簡單的情況下還貿(mào)然出手,無疑是不理智的。
不過,這也讓她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既然自己的蠱蟲們會因害怕他而不敢動彈的話。
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讓他來幫忙抓掠影蛾的話,掠影蛾也同樣會因害怕而不敢動彈?
至于如何才能讓那個人幫助自己。
陸仁珈想了想之后,覺得自己只需要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xiàn)。
態(tài)度友善些,說明前因后果,讓那人對自己產(chǎn)生愧疚感,再通過道德來綁架。
想來對方應該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畢竟自己讓對方幫的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大忙,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尤其是這種雙方修為差不太多,彼此之間又相互都摸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
果不其然,她賭對了。
在說明緣由之后,那人答應幫自己抓掠影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