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燭火被薛墨調至最暗。他深吸一口氣，將青玉玉佩插入鐵盒鎖孔。“咔嗒“一聲，塵封十年的機關應聲而開。

　　鐵盒內襯著已經發黃的蜀錦，蟠龍玉璧靜靜躺在中央。白玉璧上九條蟠龍相互糾纏，龍眼皆用朱砂點染。薛墨翻到背面時，呼吸驟然停滯——璧面布滿細如發絲的刻痕，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是血書。“他指尖發顫。父親當年竟用針蘸血，在玉璧上刻下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外側一圈清晰可辨：“太子以赤瞳白虎試毒弒君，周兆淵偽詔...“

　　突然，窗外傳來瓦片輕響。薛墨袖中匕首瞬間飛出，伴隨著悶哼聲，一道黑影從屋檐滾落。等他追出去時，只看到地上一灘鮮血和半截斷指——指節處紋著東宮獨有的蟠螭紋。

　　“這不是普通的玉璧。“白芷指尖掠過璧上龍紋，“你看這些龍鱗的排列，是《山海經》的星圖。“她突然將玉璧傾斜對著月光，龍眼朱砂在墻上投射出清晰的星象圖。

　　薛墨盯著光影中連成的勺形圖案：“北斗七星？“

　　“不，是帝車。“白芷聲音發緊，“先帝遇害那晚，欽天監記錄的正是這個星象。“她指向最亮的那顆朱砂痣，“這里本該是紫微垣，卻被替換成了白虎七宿中的觜宿——正是掌管毒藥的星官！“

　　燭火爆了個燈花。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秋獵場上的白虎。

　　大相國寺的晨鐘驚起檐下宿鳥。薛墨扮作香客跪在偏殿，目光卻鎖定在周清嘉每日參拜的藥師佛背后——佛龕底部隱約可見八卦紋樣，與玉璧邊緣的刻痕完全吻合。

　　趁僧人換班間隙，他閃身至佛前。當玉璧嚴絲合縫嵌入凹槽時，整座佛龕無聲旋轉，露出暗格中的黃絹。展開的剎那，薛墨如遭雷擊：

　　“朕察太子衍以毒謀逆，著薛遠持此密詔...若朕暴斃，即傳位于...“玉璽朱印殘缺處，赫然是當年太子的名諱！

　　深夜的沈府書房，薛墨用銀針挑開玉璧最中央的龍睛。朱砂封蠟下滾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珠子，內里封印著一滴鮮血。

　　“這才是真正的遺詔載體。“白芷舉起鮫綃燈，“南海鮫人淚，可保精血千年不腐。“燈光穿透珠體，照出其中微縮的文字：“...傳位于洛...“

　　窗外驚雷炸響。薛墨猛然想起周清嘉眼角的淚痣——民間傳說，先帝寵妃洛氏誕下公主當日，正是被周兆淵以“巫蠱禍國“罪名絞殺。

　　秋獵前夜，薛墨潛入皇家獸苑。鐵籠中的白虎左眼朱砂痣鮮艷欲滴，見他逼近竟不吼叫，反而溫順地趴下。當匕首挑開猛虎項圈時，藏在皮革夾層中的紙條已經泛黃：

　　“永和十三年臘月初七，以赤瞳試鶴頂紅三滴，寅時三刻斃。“

　　落款處的墨跡被血跡暈開，但仍能辨認出“東宮典藥局“的印痕。薛墨輕撫白虎額前舊傷，觸到一塊凸起——剝開結痂的皮肉，里面嵌著半枚青銅鑰匙，紋路與玉璧中央的龍珠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