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遇險
蕭啟和魏溫婉扮作普通商人夫婦,在臨川縣的街頭繼續查訪。他們走進一家看似平常的米鋪,打算從這民生必需的糧食買賣中尋些線索。鋪子里彌漫著淡淡的米香,米袋堆得高高的,可老板臉上卻不見生意人的熱情,神色透著幾分警惕。
“老板,來兩袋米。”蕭啟放下碎銀,隨意地說道。老板一邊稱米,一邊打量著他們,問道:“兩位外鄉人,這時候來我們這小地方,是要常住?”魏溫婉笑著回應:“做點小生意,看這受災情況,想著賣些日用品,說不定能幫襯大家,也賺點營生。”老板微微皺眉,欲言又止,只是匆匆把米袋遞過去。
出了米鋪,魏溫婉輕聲說:“這老板定是知道些什么,卻不敢講。”蕭啟點頭,目光掃過街道,留意到街角有個不起眼的酒館,招牌有些破舊,卻有不少人進出。兩人走進酒館,里面喧鬧嘈雜,酒氣彌漫。他們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幾樣小菜。
鄰桌幾個大漢喝得半醉,其中一個大聲抱怨:“這日子還怎么過,說是有賑災糧,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連根毛都沒見著,都被那些當官的吞了!”另一個連忙噓聲制止:“你不要命啦,這話也敢亂說,被聽到可不得了。”蕭啟給魏溫婉使了個眼色,兩人裝作不經意地搭話:“幾位大哥,聽你們說賑災糧的事兒,我們初來乍到,不太明白,這賑災糧不是該發給受災百姓嗎?”大漢們看了他們一眼,見是外鄉人,又喝了酒壯膽,便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原來,縣里的賑災糧被層層克扣,真正到百姓手中的少得可憐,百姓們敢怒不敢言。
正說著,酒館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幾個衙役闖了進來。為首的衙役目光掃視一圈,徑直走向他們這桌,惡狠狠地說:“你們幾個,在這兒胡說八道什么呢?跟我回衙門走一趟!”蕭啟心中暗叫不好,他迅速將賬本藏進懷里,鎮定地說:“官爺,我們不過是聊聊天,不知犯了什么法?”衙役冷笑:“在這兒亂嚼舌根,擾亂民心,就是犯法,帶走!”
蕭啟和魏溫婉被衙役押著往外走,剛到門口,突然,一群黑衣人從暗處沖了出來,與衙役們混戰在一起。蕭啟和魏溫婉趁機躲到一旁,他們意識到,這兩方勢力似乎并非一路人,背后的情況更加復雜了。就在這時,風鈴的身影出現,她手持風鈴草,清脆的鈴聲響起,黑衣人中有幾個露出痛苦的神色,動作也遲緩下來。
衙役們見狀,以為是來了幫手,更加慌亂。蕭啟和魏溫婉趁著混亂,偷偷溜出人群,朝著城外跑去。他們身后,打斗聲漸漸遠去,但他們知道,危險并未解除。一路上,他們不敢停歇,直到跑進一片茂密的樹林。
樹林里靜謐陰森,地上厚厚的落葉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音。兩人喘著粗氣,停下來稍作休息。“殿下,看來我們已經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魏溫婉面色凝重地說。蕭啟握緊她的手:“別怕,有我在。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為百姓討回公道。”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商量下一步計劃,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蕭啟和魏溫婉迅速起身,躲到一棵大樹后。只見幾個黑衣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酒館外見過的那個。他們手持利刃,眼神兇狠,在樹林里四處搜尋。蕭啟和魏溫婉屏住呼吸,心跳急劇加速,他們知道,一旦被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蕭啟和魏溫婉端坐酒館角落,與鄰桌大漢熱絡交談,在嘈雜人聲與濃烈酒氣中,不動聲色地套取關鍵信息。這時,酒館門被猛地撞開,幾個衙役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為首的衙役滿臉橫肉,目光像惡狼般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后鎖定蕭啟二人,大踏步走過來,“砰”地一聲拍在桌上,粗聲粗氣地吼道:“你們幾個,在這兒瞎咧咧啥呢?跟老子回衙門走一趟!”
剎那間,酒館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驚恐地看向這邊。魏溫婉心中一緊,下意識攥緊了衣角,可她瞧見身旁的蕭啟,神色鎮定自若,心中頓時安定了些。蕭啟不慌不忙,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站起身來,微微欠身道:“官爺,您這是誤會了吧。我們不過是幾個外鄉人,初來貴寶地,正跟幾位大哥打聽打聽這兒的風土人情呢,咋就成了瞎咧咧,還得去衙門呢?”說著,他不著痕跡地將一錠銀子塞到衙役手中。
衙役掂了掂銀子,臉色稍緩,但仍不依不饒:“哼,少在這兒裝蒜,我可瞅見你們聊得熱火朝天,指不定在編排啥壞事呢。”蕭啟賠著笑,繼續說道:“官爺您明鑒,我們就是想著做點小生意,想多了解些本地災情,好決定進啥貨。您要是不信,我們這就跟您去衙門,可別耽誤了您辦公不是?”這番話,既表明自己身份普通,又巧妙暗示不想給衙役添麻煩,實則是將了衙役一軍。
就在衙役猶豫之際,魏溫婉也站起身,嬌嗔道:“官爺,您看我們兩個小老百姓,能有啥壞心思呀。要是真耽誤了您時間,我們心里多過意不去。要不這樣,我們請官爺和幾位差爺喝杯酒,大家交個朋友,往后在這兒做生意,還得仰仗各位照應呢。”說著,她朝酒館老板使了個眼色,老板趕忙過來,添上幾壺酒。
衙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覷。這時,鄰桌的一個大漢壯著膽子說:“官爺,他們確實就是來打聽事兒的,沒啥惡意,您就高抬貴手吧。”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衙役們見眾怒難犯,又收了銀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冷哼一聲道:“這次就先放過你們,下次再讓我聽到啥不該聽的,可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待衙役們走遠,酒館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氣,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蕭啟和魏溫婉相視一笑,心中明白,這只是暫時躲過一劫,接下來的查訪之路,只會更加艱難險阻。
待衙役們的身影消失在酒館門外,喧鬧的酒館才逐漸恢復了些許生氣。蕭啟和魏溫婉雖佯裝鎮定,可內心都清楚,這不過是短暫的喘息。鄰桌的大漢們還沉浸在剛才的驚險中,心有余悸地小聲議論著。
其中一個滿臉胡茬的大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偷聽后,壓低聲音對蕭啟二人說:“二位,你們可得小心點,這縣里的水可深著呢。”蕭啟和魏溫婉連忙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湊近聽著。大漢頓了頓,接著道:“就說這賑災糧,明面上是按人頭分發,可到了下面,全變味兒了。那些個當官的,勾結糧商,把好糧都換成了發霉變質的糙米,還克扣分量。”
另一個年輕些的大漢補充道:“是啊,而且他們還搞了個什么‘領糧憑證’,說是方便登記管理,實際上就是為了從中撈好處。沒有關系、不給好處,根本拿不到憑證,也就領不到糧。”魏溫婉秀眉緊蹙,關切地問道:“那百姓們就任由他們這么欺負嗎?難道沒人去上面告狀?”大漢苦笑著搖頭:“姑娘,哪有那么容易啊。但凡有人敢出頭,還沒走出縣城,就被抓回來關進大牢了,下場凄慘得很吶。”
這時,酒館老板端著一盤新炒的小菜走過來,輕聲說道:“幾位小聲點,禍從口出啊。”說罷,他迅速往四周掃了一眼,見沒人注意,便悄悄在蕭啟耳邊說:“城東有個廢棄的倉庫,夜里常有神秘人進出,運進去的都是些糧食袋子,我瞧著和賑災糧的袋子很像,說不定和這事兒有關。”
蕭啟心中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向老板道謝后,與魏溫婉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與決心。這幾個關鍵信息,如同黑暗中的幾束微光,為他們揭開賑災糧貪污案的真相指明了方向。他們深知,危險正一步步逼近,但手中的線索愈發清晰,也讓他們更加堅定了查明真相、為民伸冤的信念。
夜幕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將整個縣城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蕭啟和魏溫婉身著深色衣物,如兩只敏捷的夜貓,悄無聲息地朝著城東廢棄倉庫潛行。一路上,冷風呼嘯著灌進領口,卻絲毫沒能冷卻他們心中的熾熱。
很快,倉庫那黑黢黢的輪廓便在昏暗中顯現。倉庫四周荒草叢生,圍墻破敗不堪,幾條野狗在附近游蕩,偶爾發出幾聲低吠,更添幾分陰森。兩人貼著圍墻,小心翼翼地尋找入口。繞了半圈后,他們發現一扇半掩的側門,門縫中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
蕭啟輕輕推開門,一股陳舊的霉味撲面而來。借著那微弱的光線,他們看到倉庫內堆滿了大小不一的麻袋,上面赫然印著“賑災糧”三個大字。魏溫婉快步上前,打開其中一袋,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仔細一看,里面的糧食大多已經發霉變質。
“這些貪官,簡直喪心病狂!”魏溫婉壓低聲音,憤怒地說道。蕭啟神色凝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兩人迅速躲到麻袋后面,屏住呼吸。
“這批糧食可千萬不能出問題,明天就有新的一批賑災糧運到,到時候按計劃替換。”一個粗啞的聲音說道。“放心吧,頭兒,這地方隱蔽,沒人能發現。”另一個聲音回應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一道手電筒的強光掃過他們藏身的角落,魏溫婉下意識地抓緊了蕭啟的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只野狗不知從何處竄了進來,沖著倉庫內的人狂吠起來。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野狗身上。“這該死的野狗,快把它趕走!”為首的人不耐煩地喊道。趁著眾人驅趕野狗的間隙,蕭啟拉著魏溫婉,悄悄地從倉庫的另一側溜了出去。
兩人一口氣跑出老遠,直到確定無人追趕,才停下腳步。“殿下,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是時候揭露他們的罪行,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了。”魏溫婉目光堅定地說道。蕭啟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寒光:“沒錯,絕不能讓這些貪官逍遙法外,我們要讓百姓們的冤屈得以昭雪。”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制定下一步計劃,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身后急促的腳步聲瞬間讓蕭啟和魏溫婉神經緊繃,兩人迅速躲到街邊一處斷壁之后,屏息斂氣。月光下,幾個黑影手持棍棒匆匆掠過,正是從倉庫追出來的人。他們一邊走一邊低聲咒罵,顯然是察覺到倉庫有異常,懷疑有人潛入。
待腳步聲漸遠,蕭啟拉著魏溫婉,貼著墻根,朝著城中客棧方向疾行。一路上,兩人默不作聲,腦海中卻在飛速盤算對策。回到客棧房間,蕭啟將窗戶留了條細縫,觀察著樓下動靜,魏溫婉則點亮油燈,鋪開紙張,將方才在倉庫的所見所聞詳細記錄。
“殿下,如今證據確鑿,只是這臨川縣官員勾結緊密,僅憑我們怕是難以將他們一網打盡。”魏溫婉擱下筆,神色凝重。蕭啟轉過身,沉思片刻道:“不錯,我們需從長計議。眼下當務之急,是將這些證據安全送出臨川縣,呈遞給父皇。”
兩人商議決定,由蕭啟暗中聯絡城外駐軍,魏溫婉則負責準備路上所需物資,同時設法穩住縣衙官員,不讓他們察覺證據已落入自己手中。天剛蒙蒙亮,蕭啟便扮作普通百姓,從客棧后門悄然離去,前往駐軍營地。魏溫婉則精心梳妝,換上一身華麗服飾,帶著幾樣禮品,前往縣衙拜訪。
縣衙內,縣太爺趙德才正為倉庫一事心煩意亂。聽聞魏溫婉來訪,心中雖覺蹊蹺,但還是強裝笑臉迎接。魏溫婉笑意盈盈,寒暄幾句后,話鋒一轉:“縣太爺,昨日與幾位百姓閑聊,聽聞這賑災之事,百姓們對您感恩戴德,都說您是父母官,盡心竭力。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解,這城中百姓眾多,您如何確保賑災糧公平發放?”
趙德才心中一緊,臉上卻堆笑道:“夫人過獎了,本縣自有一套嚴謹流程,確保萬無一失。”魏溫婉輕輕點頭,又與他周旋一番,便告辭離開。這一番交談,雖未套出更多有用信息,卻成功穩住了趙德才,讓他摸不清魏溫婉的意圖。
另一邊,蕭啟順利抵達駐軍營地,亮出身份后,駐軍將領大驚,連忙行禮。蕭啟將臨川縣官員貪污賑災糧一事詳細告知,將領義憤填膺,表示愿意全力協助。兩人商定,由駐軍派出一支精銳小隊,護送證據進京,并在城外暗中布防,以防趙德才狗急跳墻。
安排妥當后,蕭啟趕回客棧。此時,夜幕再次降臨。兩人簡單收拾行囊,趁著夜色,與駐軍小隊會合。小隊悄無聲息地朝著京城方向進發,一路上,眾人警惕萬分,時刻留意四周動靜。
然而,趙德才并非等閑之輩。他派出去的眼線很快發現了蕭啟和魏溫婉的行蹤,得知他們與駐軍接觸后,心中暗叫不好。當即召集心腹,準備派出人手半路攔截。一時間,臨川縣外的官道上,暗流涌動,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即將上演。
魏溫婉帶著精心準備的禮品,裊裊婷婷踏入縣衙。縣衙大堂內,趙德才正眉頭緊鎖,煩躁地翻看著公文,心中還在為昨夜倉庫的事犯愁,聽聞魏溫婉求見,他下意識地覺得事有蹊蹺,可又不能拒之門外,只能強打精神,整了整官服,擺出一副和善的笑臉迎了出去。
“魏夫人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請進!”趙德才滿臉堆笑,語氣熱絡,可那瞇起的雙眼,透著精明與警惕。
魏溫婉盈盈下拜,姿態優雅,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道:“縣太爺日理萬機,小女子貿然來訪,還望莫怪。只是一直聽聞縣太爺為官清廉,治理有方,此次來,是想表達一下敬仰之情。”說罷,她示意丫鬟呈上禮品,皆是些珍稀古玩和上等綢緞。
趙德才目光掃過禮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卻又故作推辭:“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太客氣了,這叫本縣如何是好。”
魏溫婉掩嘴輕笑,聲音清脆悅耳:“縣太爺莫要推辭,這些不過是些小小心意,怎能與縣太爺為百姓做的實事相比。昨日在城中閑逛,聽到百姓們都在夸贊縣太爺在賑災一事上的功績,都說日子有了盼頭,小女子聽了,心中也甚是欽佩。”
趙德才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愈發僵硬,不過還是順著桿子往上爬:“都是分內之事,百姓們受苦,本縣自然要竭盡全力。”
魏溫婉微微皺眉,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只是小女子有個疑惑,如今城中百姓眾多,魚龍混雜,難免有些刁民,會不會有人趁機造謠生事,污蔑縣太爺的清譽?”
趙德才心中一凜,以為魏溫婉察覺到了什么,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卻聽她繼續說道:“小女子雖是女流之輩,也知道眾口鑠金的道理。就怕有些別有用心之人,借著賑災之事,四處編排不實之言,壞了縣太爺的名聲,那可就太冤枉了。”
趙德才松了口氣,連忙說道:“夫人所言極是,本縣也在為此事煩惱。只是謠言這東西,防不勝防啊。”
魏溫婉上前一步,輕聲道:“依小女子之見,縣太爺不妨主動出擊。舉辦一場賑災成果展示會,邀請城中鄉紳、百姓代表前來,將賑災的賬目、物資明細一一展示,既能讓百姓們安心,也能堵住那些造謠者的嘴。”
趙德才眼睛一亮,心中暗自佩服魏溫婉的主意,卻又疑惑她為何突然這般熱心,試探道:“夫人這個主意妙啊,只是如此大費周章,會不會太麻煩了些?”
魏溫婉莞爾一笑:“縣太爺一心為民,何懼麻煩?而且這展示會也是縣太爺彰顯政績的好機會,往后傳到上面,說不定還有嘉獎呢。”
趙德才聽了,心中權衡一番,覺得此事可行,既能穩住民心,又能在上級面前露臉,便笑著點頭:“夫人真是聰慧過人,本縣這就著手準備。”
魏溫婉見目的達成,心中暗自得意,又與趙德才寒暄幾句,便告辭離開。她深知,這場展示會不過是拖延之計,趙德才若真把賬目拿出來展示,其中漏洞百出,必然會引起更多懷疑,而她和蕭啟則能利用這段時間,將證據送出,揭露他的罪行。
縣衙內,雕梁畫棟卻難掩沉悶壓抑的氣息。趙德才端坐在大堂主位,雖身著官服,卻難掩眉眼間的疲憊與焦慮。魏溫婉款步走進大堂,身姿輕盈,儀態萬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婉笑意。
“縣太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魏溫婉微微欠身,聲音柔和卻清晰,在大堂內回蕩。
趙德才連忙起身相迎,臉上堆滿了客套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達眼底,透著幾分敷衍:“哎呀,魏夫人今日怎么有空來縣衙?快請坐,看茶!”
待丫鬟奉茶退下,魏溫婉輕輕端起茶盞,淺抿一口,開口說道:“縣太爺,實不相瞞,我近日在城中聽聞了不少關于賑災的議論。百姓們都說,此次受災雖重,但好在有您這位青天老爺,賑災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大家心里都踏實了許多。”
趙德才聽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得的神情,但仍故作謙遜地擺了擺手:“都是職責所在,都是職責所在。百姓受苦,本縣自然要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懈怠。”
魏溫婉放下茶盞,目光直直地看向趙德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犀利,隨即又被溫和的笑意掩蓋:“只是,我也聽到一些不同的聲音。有人說,賑災糧的發放似乎有些遲緩,部分百姓至今尚未領到足夠的糧食,這讓他們心里有些不安。縣太爺,您可知此事?”
趙德才心中一驚,臉上卻強裝鎮定,哈哈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此次受災范圍廣,涉及百姓眾多,賑災糧的調配和發放需要一定時間,還望百姓們多多體諒。本縣一直在督促此事,定不會讓百姓們失望。”
魏溫婉輕輕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自然相信縣太爺的能力和用心。不過,如今民心惶惶,謠言四起,若是不能盡快解決這些問題,怕是會影響到縣太爺的聲譽。依我之見,縣太爺不妨將賑災糧的發放流程和進度公之于眾,讓百姓們清楚了解,這樣既能消除他們的疑慮,也能彰顯縣太爺的公正無私。”
趙德才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思量,這魏溫婉看似在為他出謀劃策,實則步步緊逼。他沉吟片刻,說道:“夫人的提議雖好,但其中涉及諸多細節,賬目也需仔細核對,貿然公布,萬一有誤,反倒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魏溫婉輕笑一聲,語氣輕松卻暗藏玄機:“縣太爺所言極是。不過,若能邀請城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鄉紳和百姓代表一同參與核對,既能確保無誤,又能讓百姓們更加信服。如此一來,既能解決當前的困境,又能為縣太爺贏得好名聲,可謂一舉兩得。”
趙德才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意識到魏溫婉的提議實則對自己不利,但又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夫人的主意確實不錯,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本縣會盡快安排。”
魏溫婉見目的已達到,便不再糾纏,起身告辭:“那便靜候縣太爺的好消息。縣太爺事務繁忙,小女子就不多打擾了。”
趙德才起身相送,看著魏溫婉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心中明白,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實則聰慧過人,絕非等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