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真真跋扈
在假山邊上互相依偎的,正是楚若跟方云策的父親,程立雪心底沉了沉,借口首飾遺落,將丫鬟打發(fā)離開,她本能放輕腳步,悄悄繞到假山后面細(xì)細(xì)傾聽,她的目光落在水面上,正好看見楚若依偎在方云策父親懷中。
“表哥,表嫂真真跋扈,連她娘家的侄女也敢給我臉色看,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你身邊,免得受這些氣。”楚若哭哭啼啼,三十好幾的人了,嗓音還嬌滴滴的。
方云策的父親摩挲著楚若的肩頭:“原本娶她,便是依附程家,不得已而為之,如今程家落魄,她那幾個兄弟也不成器,等到我再爬高些,便神不知鬼不覺將她送下去,日后,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程立雪胸腔心跳劇烈,她反而愈發(fā)冷靜:今日她既然能聽見這場對話,就有了拯救程苑的機會,若是有機會,說不得她能幫助程苑,將整個方家握在手里。
那么她或許還有機會見到她前世的母親,如今的皇后,母親素來疼愛自己,自己身為城陽帝姬驟然暴斃……
只要還有機會,或許她能再盡孝一次。
程立雪死死抓住假山石頭的一角,以免自己身體搖晃讓首飾發(fā)出聲音。
方云策父親還在與楚若濃情蜜意,但更多的消息卻不曾再說,程立雪便輕手輕腳離開。
她卻不曾看見,在她離開后,楚若的神情浮現(xiàn)出一絲隱約的得意。
程立雪從假山后走出來,方才來接她的丫鬟也跟著找了過來:“姑娘說的首飾,奴婢未曾看見,姑娘可還記得丟在哪里?”
“不是什么要緊的物件,等姑姑回來了再找也來得及。”程立雪漫不經(jīng)心,跟著這丫鬟往前廳去。
已經(jīng)收拾齊整的程苑看見程立雪,眉開眼笑。臉上俱是幸福神色,而立在她身邊的方云策,亦是少見的高興。
原本想要說出實情的程立雪,還是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她上前挽著程苑的胳膊:“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著姑姑比原先還要漂亮了。”
程苑夸贊她會說話,便忙碌起來,不多時,楚若到來,她嘴唇上的胭脂早就花了,還湊到程苑面前:“不知道嫂嫂身邊有沒有會上妝的丫鬟,我今日花了口脂,只怕會在客人跟前丟人呢。”
她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做派讓程苑忍不住蹙眉,卻并未發(fā)火:“丫鬟收拾的妝容到底比不上有個能與你舉案齊眉的夫婿,今日正巧,不如從宴會上看看是否有合你心意的人,也好過整日糾纏一點口脂。”
楚若的表情驟然難看起來,程立雪立在程苑身邊,也恰到好處地幫腔:“姑姑當(dāng)真是一片好心,方才還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想來姑姑也一定是因為日子過得順?biāo)欤雌饋淼贡瘸镒幽€年輕一些。”
姑侄兩人一唱一和,氣的楚若一張臉鐵青,她冷冷一笑:“倒希望嫂嫂能一輩子都如此順?biāo)炷兀 ?p> 話音落地,楚若也不管別人的看法,拂袖離開。
程立雪有些困惑:“姑姑,她從來都是如此么?”
“你表哥的這個姑姑,心比天高,當(dāng)初原本就是看你姑父屢試不中,便悔婚另嫁,如今看你姑父發(fā)達(dá),又勤快起來,只要你姑父腦子不是有問題,多半不會再跟她糾纏。”程苑安撫拍了拍程立雪的手。
程立雪想到假山后的那一幕,有些無奈:她這姑父,說不得還真是腦子有問題呢!
楚若作妖也只是小小風(fēng)波,等宴席快結(jié)束的時候,程苑微微蹙眉:“紅玉那小妮子去哪里了?怎么今日一直不曾看見人?”
“說是去看了爹娘,只是一直未曾看見人,今日還是另一個丫鬟帶侄女過來的。”程立雪語氣平靜,像是在說玩笑話,“好在是在姑姑身邊,紅玉沒跟著也沒人敢害我,只是平日里紅玉多規(guī)矩的一個人,今兒卻變了呢。”
程苑臉色驟變,當(dāng)即讓自己身邊的嬤嬤去找紅玉。
程立雪只在一側(cè)看著,并不多說什么。
不多時,紅玉便狼狽至極的跟著自己的爹娘過來,見到程立雪的瞬間,紅玉的眼淚就怎么也停不住,她手腕上還留著被麻繩捆縛的痕跡。
程立雪有些困惑:如果對方把紅玉弄走,是為了調(diào)虎離山讓她離開,那么為什么不斬草除根?
如今紅玉回來,不是什么事都暴露嗎?況且把紅玉弄走,也沒對她做什么,她只是聽見了假山后的那一場陰謀。
不對!
程立雪驟然清醒過來,她側(cè)頭看著性子急躁的程苑,掌心里細(xì)細(xì)沁出冷汗:自己的姑姑素來杏子急躁,若是今日就知道了楚若的腌臜事,必然會當(dāng)場發(fā)作,到時候這場喬遷宴就會被破壞。
而她只是聽見,卻并未有實證證明楚若跟自己的姑父有什么不干不凈的事情。
到時候程苑鬧起來,沒有實證,只要楚若跟方云策父親不承認(rèn),喬遷宴被破壞,方家的名聲一定會有所損傷,連程苑也會背上善妒的名聲,到時候楚若的聲譽也會因此受損。
楚若完全可以以這個為借口,要求嫁入方家周全名聲,而程苑有了善妒的名聲,又壞了方家的喬遷宴,方家母子有的是理由跟借口磋磨程苑。
橫豎程家不會為這個女兒出頭!
一箭三雕的毒計!
那么究竟是誰在籌謀?
程立雪看向楚若,又看向還未散去的男賓席。
她一時間拿不準(zhǔn)主意,而紅玉已經(jīng)哭出聲:“夫人!奴婢不愿再有這等爹娘,為了給弟弟出聘禮,她們竟要將我配給外院那杜管事,杜管事今年過了五十歲!”
“奴婢拼死不從,被他們捆住,他們還打算著,若是能瞞過夫人,就說奴婢身患惡疾,不能再服侍姑娘!”紅玉哭得肝腸寸斷,看向自己爹娘的眼中滿是恨意。
程立雪先讓紅玉站到自己身后,又看向紅玉的父母:“紅玉乃是奴婢,婚喪嫁娶一應(yīng)要問過姑姑或者是我的意思,誰給你們的膽子,擅自安排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