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昭一把奪過信,岳晴缺笑道。
“不是我會隔物視文,而是云桓已神機(jī)妙算。這事要說幾年前,鬼夫子創(chuàng)九星連珠陣之時,阮王爺怕有紕漏,曾來書一封,畫了布陣圖給我。幾年間我一直鉆研破解之術(shù),但鬼夫子的稱號不是徒有虛名,這陣法變化精妙,竟毫無紕漏。說來可巧,幾日前正苦思冥想之時,被犬子一語點(diǎn)破,才頓悟出破解之法來。我正要稟明王爺此處破綻,好想遇敵之策,可惜晚了一步......”
孟雪衣回想那白衣人速戰(zhàn)速決的模樣,不禁感嘆,岳莊主研究數(shù)年都未攻克,那白衣人是怎么做到的。
“雪衣姑娘,你可見了那陣法是被何人所破?”
“是......汗國西墨公主的駙馬。”
“都說中州藏龍臥虎,不想汗國也有英才。”
岳晴缺黯然。徐世承笑道。
“破了此陣又如何,戎狄之輩,野蠻橫行,不得民心,一時得意怕什么,早晚除之。”
孟雪衣覺得徐世承這番話說到自己心里,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民心所向,百姓安寧就能固本興邦。
“要我說戎狄有仇必報(bào),頗有血性,這一仗打得痛快徹底。陣法一破,司徒涯必當(dāng)殞命,果真應(yīng)了給鬼當(dāng)夫子,哈哈哈!”
孟雪衣白了顧孟昭一眼,司徒涯一死,軍師之位虛空,戎狄強(qiáng)悍,軍情緊急,靖安王正用人之際,怎么還笑得出來?
顧孟昭見孟雪衣臉上泛起怒色,立刻不笑了,卻對著孟雪衣瞧了一陣子。
“九星連珠既有疏漏,早晚必破,司徒涯也難逃此劫。然而如此一來軍師空缺,我軍又節(jié)節(jié)潰敗,想必靖安王來信是要岳莊主出謀獻(xiàn)計(jì),下山堪任軍師之職吧?”
孟雪衣聽徐世承已猜出阮王爺來信的目的,心中添了幾分欽佩。原來她已捎過一封云桓城主的書信給阮王爺,信上便是舉薦岳晴缺。孟雪衣猜測阮王爺這封書信定是此用意。不料岳晴缺卻搖頭道。
“岳某多年前曾答應(yīng)了一位故人,若此事辦不成,絕不離開棲月山莊。所以即便沒有家事纏身,也不能下山。”
“是何故人?欲辦何事?”
“這故人嘛……與雪衣姑娘頗有淵源。”
徐世承臉色微變,忙搶過話去。
“既有故人的約定,那是拒絕阮王爺?shù)难埩耍俊?p> 孟雪衣正想著,那故人與自己有什么淵源,又想到自己父母與各位前輩交好,難道那故人是自己的父親?
“若是沒有云桓此信,我的確難以受命,但云桓的信上卻找到一個萬全的良策,故而......岳某可以下山。”
“弟弟還未找到,父親又要下山,諾大的山莊誰來打理?”
玲玲幾聲脆響,已從房間走出一個女子。那女子杏眼桃腮,卻不施粉黛,眉宇間一股英氣,身材玲瓏有致,不似孟雪衣般孱弱。孟雪衣看到這女子和岳晴缺長相有些相似,心想難道是岳莊主的女兒?
軍情緊急,漠北戰(zhàn)事未平,自然要出山相助。
“漠北軍情緊急,江南武林相爭,爹爹你要顧哪頭?”
孟雪衣想這女孩伶牙俐齒,竟幾句話,把自己爹爹逼上岔路口,兩位請求之人均在,是北上還是南下,怎好當(dāng)面說?剛才徐伯伯面色已顯尷尬,若岳莊主此刻仍說去北上相助,恐怕太不給徐伯伯面子。
沒想到岳晴缺反問道。
“那你說該如何選擇?”
那女子嫣然一笑,兩手搭在岳晴缺肩上。
“爹爹叫萬事悉,我雖不才,不能勝過爹爹,但十幾年來讀爹爹的兵書奇卷,能當(dāng)?shù)冒偈孪ぁ2蝗缬晌掖赋稣鳎ツ毕嘀赴餐酰衫^續(xù)與徐盟主共商良策,覺得如何?”
原來女孩打得這個主意,孟雪衣想著。只是尋常女子寧下江南一探究竟,也不會去大漠深處那荒蕪絕境,戰(zhàn)場廝殺。
“叫人見笑。小女岳青煙,自小頑皮好動,喜愛兵書密典,奇門遁甲之術(shù)。也是在家呆久了,想跑出去玩耍罷了。”
岳晴缺笑言。顧孟昭繞到岳青煙身后,說道。
“這世侄喜靜,愛讀書,沒想到世侄女卻是喜歡舞槍弄棒的。”
岳青煙一腳踩到顧孟昭腳上,痛的顧孟昭大叫。
“顧孟昭,誰是你世侄女,你不過和我一般大!”
原來顧孟昭從小南來北往慣了,喜好與各路英雄兄弟相稱,實(shí)際年紀(jì)不過二十歲,因常與岳晴缺往來,便與岳青煙也相熟,一個油嘴多舌,一個率真直爽,每每遇見總是拌嘴不停。
“爹爹,我這法子究竟行不行的通?”
岳青煙只看著自己的父親,岳晴缺卻轉(zhuǎn)向了孟雪衣。
“雪衣姑娘是見過北漠戰(zhàn)況的,不如請她來指教指教你,看看你能否過關(guān)。雪衣姑娘,多年不見,不知你武功進(jìn)展如何了,讓小女與你比試一番,不動兵器,點(diǎn)到為止。”
徐世承和顧孟昭連連附和。
“好,請雪衣妹妹賜教。”
岳青煙爽快答應(yīng),又立刻湊到孟雪衣身邊低聲說道。
“雪衣妹妹,那北漠你都去得,我怎么會去不得?只是爹爹不肯罷休,一會兒可要幫我啊!”
“青煙姐姐言重了,我,武功差得很。”
原來岳青煙和孟雪衣都是不諳世事,心思單純之人,見了對方都覺得閱歷、家世比自己深厚,定是武功比自己厲害的人。
岳青煙聽了孟雪衣的話心中舒了一口氣,以臂為刀,一招單刀直入,孟雪衣側(cè)身避過,心想青煙姐姐為人倒是干脆爽快。于是長袖藏手,輕紗遮面,使出一招金鉤半掩。
金鉤半掩是一招蛇拳,以紗覆面,使人看不到出招者的眼神,因此分辨不出出拳方位,再以形如靈蛇的拳法令其中招。然而岳青煙一招天昏地暗迎擊,此乃掌法,妙在無影無形,移動極快,雙掌擋在身前,位移變幻,無論哪個方位的拳招都來者不懼。
岳青煙又出招,孟雪衣拆招,如此來回幾個回合,岳晴缺和眾人已看的明白:孟雪衣身法雖靈動,但岳青煙氣勢更勝一籌,孟雪衣出招柔緩無力,岳青煙落招不悔,相比之下,恐怕是岳青煙功夫平時練的更到位些。但幾十個回合后,岳青煙已吐氣漸急,而孟雪衣仍呼吸均勻,不覺疲累。
顧孟昭望向岳晴缺和徐世承二人,心中暗想:孟雪衣武功平平,本是不能勝岳青煙這鬼丫頭的,可若論內(nèi)功,卻是孟雪衣強(qiáng)些。她一個小姑娘為何會有如此強(qiáng)大的內(nèi)功修為?我能看出來,岳大哥和徐盟主也必定看得出,怎么無人心生懷疑呢?
岳青煙一使眼色,孟雪衣遂曉其意,出招不及,被岳青煙一把勾住腰背,點(diǎn)在中樞穴上,動彈不得。岳青煙大喜。
“爹爹,我可過關(guān)了?”
“雪衣姑娘有意讓你,怎么算你過關(guān)呢?”
“在岳莊主面前班門弄斧,讓前輩們見笑了。不是我有意相讓,青煙姐姐的確比我強(qiáng)些。雪衣從漠北回來時,敵軍已退兵百里,甚至有休戰(zhàn)的打算,青煙姐姐若去想來不會有什么危險。岳莊主家中有事,還是坐鎮(zhèn)大局為好。”
看到孟雪衣幫自己說話,岳青煙更加興奮,又懇求自己的爹爹。顧孟昭卻站出來打量著岳青煙,拍手叫好。
“不錯,不錯,若平常人戰(zhàn)十幾個回合,體力必有下降的趨勢,青煙妹子戰(zhàn)了幾十回合才有呼吸之異狀,著實(shí)不簡單,依我看青煙妹妹的武功已是上上乘!”
岳青煙一時竟不知他是不是在幫自己說話。
“只是孟姑娘看上去羸弱之體,幾十個回合下來竟像沒使過力氣一般,更是令人佩服。”
孟雪衣心中也是詫異,看著自己雙手,訥訥地答道。
“我也不知是為何,記得上次與人交手時,也是十幾個回合下來便體力不支,這次竟渾然不覺。”
“也許是遇人不同,上次是高手,這次對手太弱。”
話音未落,又聽見岳青煙尖聲叫嚷。
“顧孟昭,你......!”